Wayne Lim

這次的經驗，很多感觸都是第一次。












下葬的前一天，孝女白琴哭阿嬤。
綁起了孝戴，一路爬向阿嬤的棺木，不斷的哭，我們跟在後面爬，
她哭的非常專業，很有感情，但我不喜歡她。
首先，我的膝蓋非常痛，其實我可以不介意，
但我覺得要哭阿嬤我自己會哭，不用你假鬼假怪。

總是會有很多不如意的事，
阿嬤生前常常說常常念的事情，我常不以為意，
她走後才發現她老人家神機妙算都算好了，

她說過她眼睛一閉，大家就開始爭阿搶的，
本來我還不以為意，想說應該是不會喇，阿嬤你想太多了，
總之，那些大人沒有做一個好榜樣給我們這些孩子看，
令人有點心酸。




晚上葬儀公司將告別式的場子疊好，
很多很多的花，
很多很多的花，
又香又美麗的花，
阿嬤的照片放在中間，
感覺很棒，感覺有點不真實。
阿嬤的房子前面有一塊空地，
是我們從小滾大的空地，
有很多很多的回憶，多到數不清的感受都在這塊地上發生。
總以為這塊地在變小，其實是我再長大，
告別式的場子搭上去之後才發現，剩下的空間少的可以，

*第一次*，發現，原來阿嬤家很擁擠，
擁擠到我們連好好休息的地方很像都沒有了。




晚上睡在阿嬤以前睡的房間，棺材就在隔壁，只隔了一到牆和一塊木頭，
卻隔了一個世界。
還未封棺前，阿嬤的大體在旁邊退冰，大體都被凍成紫色的令人有點難過。
封棺後就再也見不到阿嬤的臉了，我只能牢牢記住，
我記了好幾張臉，要細數起來，
阿嬤很少有的笑的臉，最後在醫院沒有力氣努力撐起來的苦笑臉，
偶而談起他幾個孫子都還不賴的驕傲笑臉，
擔心後嗣子孫愁眉苦臉，八十七歲推著癌症末期病痛還要被幹好幾針的痛苦臉。
說真的我非常佩服她，八十七歲了癌症末期，還要一直被幹針，我不明白。
不知道我老的時候有沒有辦法向他一樣忍痛。

*第一次*看到阿嬤痛苦到不行的表情，我卻無能為力。


告別式的當天，來了很多人，
親戚，左鄰右舍，姻親，還有討人厭的政治人物。
人生最後一場對外宣示的活動就是這場了。
只不過，無法由你決定你要說什麼。
這天，我哭了。

家祭的時候，大家跪著，爸爸念著他手寫的祭文。
我十九年來，第一次看到我爸哭，無法自己的哭，
邊念邊哭，那是滿滿的思念跟愛，
還有那種真正的子欲養而親不在。
於是乎我終於受不了了，我的眼淚也滴滴落下。
我看著一直以來是家裡支柱的爸爸，最堅強的爸爸，
失去了力量了，我好想去抱抱他，媽媽說爸爸曾經跟她說過，
阿公在我爸五歲時就走了，我爸一點印象也沒有，
所以從小到大就只有這位媽媽的印象，
我爸最小，最後離家，跟阿嬤住最久，阿嬤最疼的小兒子，
「...。」嘆氣。
「幹。」擦眼淚。

*第一次*看著心裡的最堅強崩潰，失去依靠，頓時也覺得很痛苦。
人生最痛的事，雖然不是發生在我身上，但就在眼前，發生再心愛的人身上，你能感同身受。
總是依靠著他，我也想給他一點依靠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很像應該要長大些，去分擔家這個沉重的擔子了。